2010-09-21

逝者如斯夫,不捨

逝去的,生命。在指縫中流去,溜走。

從那滾滾的源頭,從山澗中爆發的清新水珠,乘載山林的歌賦,乘載初曦的第一道曙光。隨著流瀑而飛,隨著湍流而下,沉降至深淵的最深處,洞黑而冰冷。

徹骨的寒,不見天不見日的黑,幾欲將死。遠天的陽光,瞳縮成一個針尖點,四散微細的,如蜘蛛絲般的微暈。眼睛接收得到,卻沒了溫度,幾乎已是侷促而絕望。

忽然潰堤的那個颱風夜,隨崩落的山石與泥沙在村莊房舍間擱淺,一切的希望在狂風暴雨形成五指不見的黑。電,斷了。水,停不了,氾濫淹沒整片土地。

隔日,雲仍憂鬱而厚重,風仍哭嚎而強刮,流衍的土地,隨著流逝的生命蒸騰散發。逝去的,如斯夫,那最初的,仍清亮的生命,如今回歸到最初美好的雲端。

仍在渠道順流的我們,遙遙思念,歸於雲端的。結束了一段旅程,長長的休息吧,下一次仍要,長長的,再走一趟。

2010-04-19

長庚午遇群燕夜遇大霧

長庚午遇群燕夜遇大霧
                                                (聆漪)
三月流蘇花飛雪
山城雲景燕迴旋
離時夜入樓漫霧
夜車如箭心如弦

2010-04-04

零散的語言

我想要左手寫詩,右手揮灑綴成篇的散文。

我想要轉撚拔插,以針為劍;我想要勾點
橫折,以筆代刀。我想在月光下彈琴,在
清風中曲水流觴,橫槊賦詩。雙眼一大一
小,代表分裂的人格,表情若哭若笑,講
的是零散的語言。

我需要詩篇,我想我需要繼續寫作,我的
心因為太過纖細而脆弱。沒有人看得懂,
就連我自己,把這些文字傾倒出來以後,
便開始遙想,當初的悸動是什麼。我像一
個過客,遠遠看著,這張作品,評論著他
的美與意義,評論著他是否完整,或未完
待續。

2010-03-23

[舊文] 記


3 July,2007 1:37

詩寫的多,文章寫的少,小說總覺得是繁複大制,要七蒸七熟,一個故事便卡在腦筋的深處萃取不出,而詩短則數行,一瞬間的情緒就包裹完成,像一口小巧玲瓏的港式點心。讀完一首詩並把昨日寫的詩整理完畢,又過了一刻鐘,理應趕緊闔眼睏去,為明天讀書的體力作準備,卻反覆思索著文學對我的意義,而無法入眠。
我與文學失之交臂。心裡這樣小小的聲音,渲染著我的情緒。似乎一個血統不純正,就該被丟入毒氣室裡好好沖洗沖洗,我熟悉這樣負向的情緒,因為曾經想放棄跳舞,而最終因為抵不住一種強烈的慾望,一種熱情而回去了,跳舞至今,雖無所大成,但是總算了我一個心願。文學於我如此,只是這一趟回去,時間空間區隔已久,距離上次為文,還是在老師督促下的作文,或是一個小小城市的小刊物小文學獎,現今運用起文字來,便有生澀凝重的感覺,也似是近鄉情怯,豈敢過問往來行人,寫任何的作品,也偷偷摸摸的,不輕易示人(此人乃指熟識友人爾)。看文學獎的公告,也只是抬頭望了,是有點衝動,但至於真要寫下什麼認真作品,實在心生畏縮。
近日來我讀些文學書,也讀些中醫的入門書籍。從一個思想飆速但卻貧瘠的人,漸漸沉澱下來。最末一個學期修了道家課,我打算把老莊在下個月考完國家考試後好好徹讀一番。學莊,最好的地方是心境感覺很澄明,一些躁動不安的時候就思考,莊子會怎麼說?莊子會怎麼做?想完了也就安定了,生活便又能繼續。至於「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的工夫,仍還在生活裡練習。
讀中醫是我的夢想,經過一番掙扎之後決心要走的路。拋下一個專業,或者一個可以日進斗金的職業別,我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約是在大二的時候讀到了一些經方,是因緣巧合罷。由於母親身體狀況不好,多次求醫也無所進展,我以為既然現代醫學無法給我們解答,何妨向傳統醫家投石問路?這一投竟投出我的熱情,甚至在當時就想要立刻棄藥從醫,但是我還是按捺我的激動,決定先把本科系唸畢業再說。而今四年悠悠過去,執照考試在即,也將要兌現我對自己的承諾。對傳統醫學的火焰又復燃了起來,現在的我已經很篤定了。
而為文寫作這方面,我不若是篤定,我只能繼續寫,繼續發表在自己的小空間,既期待有人看,又不希望有人看,這樣惴惴然的寫著,這可不又距離宋榮子更遠了些嗎…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
我相信自己對於文學的火苗不曾熄滅了,指窮為薪,過了很久,我沒有餵養我的火苗以柴薪,然而這盆炭火仍溫煦的等著,等著。

[舊文] 意亂情迷的出軌

13 June,2007 23:42
意亂情迷的出軌
作者 Juan Jose Millas

我在捷運上看完這本書,闔上書本後又翻回前面,再看了一遍「天堂,就是一部公車」

「他們從來沒交談過。只要有位子空下來,他們一定想辦法坐到可以看見彼此的座位上。」
「這些年來,他們交換無言的訊息,卻能引發各種不同的臆想。舉例來說吧,她習慣在皮包裡帶本小說,有時候會拿出來看,或假裝在看。看在他眼裡,這象徵著她的多愁善感,讓他興起每天該買份報紙的念頭。他把報紙攤開到國際版,好讓她覺得他是個通曉時事的人,關心的都是天下是呢。」
「於是,她生病的那一陣子,他也掉了好幾公斤,甚至不修邊幅,連五金商行裡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站在第一線服務顧客的人,天天刮鬍子是天職。」

最感動人的,應該是這一段吧。

「秋去,春來,冬已遠。有時候,又是風又是與的日子裡,風雨拍打著公車車窗,模糊了窗外的都會街景。那時,他幻想著,這公車就是他們倆的家。他一遍又一遍地幻想著,廚房該百哪個位置,還有他倆的臥室,以及浴室。他想像著幸福的日子:他們住在公車上,永無休止地在這個城市一次又一次地繞行著,或風或雪,幫他們擋住車外人們的眼光。沒有聖誕節,不要夏天,復活節免了。就讓雨下個不停,兩個人一起遊歷,直到永遠,無須言語,對自己一無所知,只要緊緊相擁就好。」

我在車上,怔怔忡忡地掉下幾滴眼淚。不欲被人發現,趕緊揉揉眼睛掩飾一下。生命中或許就有那麼幾秒鐘幾分鐘,希望它就這樣延續下去,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有這麥芽糖一般,不斷抽長又黏稠的時空。

[舊文] 府城˙古都

我坐在開往府城的自強號上,終於閱畢朱天心的古都,含卷末黃錦樹的<從大觀園到
咖啡館>,朱天心的文評。

老實說,前面幾篇也罷了。<匈牙利之水>讀來有濃濃徐四金的香水味道。<拉曼查
志士>一如駱以軍在序中拂掌笑稱「這類作品至此休矣不必再玩」,以及駱對於文中
「我」與「A」與朱天心本人的複雜錯置、交會、互動,果真頗值得玩味。但我獨獨
不喜<古都>一篇。

可能與自身意識有關,我向來居處在這個城市,並以「純種」的城市血統自居,有妄
尊自大的驕傲意思。對於<古都>所稱的城市蠻荒、雜蕪、醜怪、髒與亂、露骨低俗
、血腥殺生。媚外媚日、被殖民被奴役的哭喊悲情、政治正確所以理直氣壯、摧毀道
統與禮樂教化、刁橫島民的小鼻小眼…云云等等,我身陷其中渾然不覺。

因此閱罷我回望一眼我所居處的地方,窄小、髒亂。鐵路地下化工人肩上挑樑,左右
銲槍白焰噴得一地碎金,我喟然後躺,倒在火車座椅上,蝸居在此,豈無異龜鱉曳尾
於塗中?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
知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

在這泥塗之中,決起而飛,哪知自己是將徙南冥,抑或只槍榆枋而止?怒欲飛之,搏
扶搖而上者,又豈知今至乎雲巔九霄又抑或止騰於數仞蓬蒿?

朱之為文,冷靜觀察,像觀察者、窺探者,用疏離的筆調,由雲端下望,把我慣居的
小城,編織入一甲子以前舊統治者的散步道。間雜以一名誤闖桃園村的武陵人,語噫
著一甲子以前的幻美夢境。又或以一個漂洋過海,清明無墳可上的唐山孤魂,泣訴著
再回不去的舊城故居,勉把他鄉作故鄉飄蕩在「城市,銀行嫖妓…」的上空。

作為一些冷漠的政治正確者,冷眼看著老靈魂在每年重要時刻、重要節日(生辰或冥
旦)、重要事件…之後,老靈魂從他們頹圯的居處,飄飄忽忽地聚集,熱熱鬧鬧一陣
再飄飄忽忽地返回他們異鄉的大宅院。

大紅燈籠燈火閃滅,長燭將盡,老靈魂在清空宅院發出一些空曠回音。「昨日當我…」
「想我…」「我記得…」,滄涼阿滄涼,這些滄涼的歌哭。

[舊文] 夏日午後的分手

13 May,2007 16:32

蜂蜜檸檬
加了冰塊以後
滋味變得
好淡
玻璃杯口留下過季的殘紅
坐在窗沿
看人潮來往
湧動

[舊文] 唯一

13 May,2007 16:31

反覆的 比較

自己傷害自己

閉上眼

想像一個人的舞台 一個人的獨舞 一個人的獨白

還有一個唯一 注視著妳的觀眾

[舊文] 憂鬱症

13 May,2007 16:29

有點感傷

我一直對人的形軀和心智靈魂情感間的關聯 有很大的興趣

至今仍覺得很迷人 也許就是因為有點感傷 所以很迷人吧




其實我一直都懷疑我媽有憂鬱症 應該是那種一到晚上就會發作的憂鬱症吧

可是不去診斷 就當作沒這回事 總之就是用很白痴的方式迴避這個問題

每次她吃了安眠藥 就會開始胡言亂語 直到我受不了 於是溫和的說

「媽 妳趕快去睡吧」

然後她就會像小孩一樣很聽話的 顛顛倒倒的走過窄窄的走廊 跌在她的床上

有時候則是我幫她按摩頸背和後腰 然後她還是一邊迷迷糊糊講很多的話

然後終於她覺得很累 我的手也很痠 然後我叫她躺好 關燈 再把門輕輕帶上

等到白天 我媽就恢復成我所習慣的樣子 除了有時候會有點 Hang over 頭會很痛


我外婆 則是非常嚴重的阿茲海默症

早期她非常易怒 每天找人吵架 罵菲傭 和親友數落她兒女的不肖

後來菲傭回去了 兒女一一搬走 她住進安養院 後來失去自我照顧能力 又換一家安養院

而上一次我們全家去宜蘭看她 她變得很溫和 一直忘記我們是誰

我妹覺得很厭煩走去別處 我爸媽和安養院的院長聊起來 留我一個人陪阿嬤講話

我提醒著她我是誰 我爸是誰 我媽是誰 我妹是誰 我念大學了 我妹也念大學了

我媽在故宮上班 我爸在中研院上班 還沒結婚 還早 然後再重複一遍

也要不斷的編謊 怕她情緒失控 阿公去哪裡 恩 不知道 有看見阿公嗎 恩 沒看見

阿公去哪裡 出去了吧 阿公出去了嗎 恩 對阿

因為不能說 阿公已經過世了

像是一個靈魂 陷在一具衰老的軀體裡 活在三十年前的過去 過去一清二楚

未來發生過了 但是一直記不住 像是剛從未來的夢裡清醒 只記得很零碎很零碎的片段

不成篇章的未來 活在過去的自己 阿嬤其實一直把自己的外表維持得很年輕

看起來不像八十歲的人 不過倒也像六七十歲了 當她對鏡梳洗的時候豈不驚心

安養院的環境 她整個是不熟悉的 她指著旁邊的老人家 說他們是鄰居 但是不常往來

像活在夢裡一樣 我很感傷 爸媽繼續和院長聊著 妹在別處看風景

我繼續重複著回答著問題 當作自己還可以幫阿嬤做些什麼

[舊文] 發光的房間

駱以軍 我記得他一篇在 「我們」 裡的文章 在自表自己的名字
說 有一陣子 在報紙上時常看到自己的名字 「以軍」...「以軍」...
像是自己真的犯下什麼滔天的暴行

他真的是很樸實的一個人 講話聲音很好聽 中文系的都這樣吧
我想我自己胎教應該還不錯 出生在中文家庭

當駱說到京都「風吹雪」和嫣紅垂櫻的時候 我真的非常想去京都看一看

其實今天 整個演講 恍然不也有些許像場夢
六點多到會場 寥寥小貓兩三隻 一直到六點半 才陸續有人進場 但也非常疏落
老師有點點遲到 跟著總召進來 看起來對整個環境非常緊張
然後開始講著 講三個故事 講班雅明 講卡爾維諾 講張愛玲 然後問答
然後送書簽書 最後的一點點人纏住駱再聊 期間穿插著一位學姊掉了錄音筆在座位間翻找
然後搭電梯下一樓 錄音筆仍未找著 走出大廳門外 在徐州路上 駱說著要去抽根菸
反方向離去

怎麼想都像個夢

在路上我還問了駱 寫的故事都有真實故事當底本嗎
「恩 幾乎是」



後來走去麥當勞吃點東西 就像夢醒了
也許正是因為聽的時候 肚子空空的 所以腦袋也輕飄飄的吧


我想起自己小時候 有想過要寫點東西 有一陣子武俠小說看多了 就以為自己能寫
在國中的時候就覺得有人寫的比我好 進而有點喪氣 高中其實作文一類也還算可以
高一的國文老師算是兼職作家 寫過的文章曾出版 那時候寫文章老師看的上的極少
可能只有一個 文筆真的很好 詩文都非常優美
喪氣慣了 就不去想這些東西 高一末了 想想讀一類不論中文外文 未必能有成就
不是說成名要趁早嗎 總以為非得要有那種才華不可
後來就專心讀三類 忙著把該死的物化搞懂 再也就很懶得動筆了


大學四年 快畢業了 除了知識的堆砌之外 好像沒增加思想性的東西
駱以軍今天談的好幾位作家 有聽過的 一兩位 有讀過作品的 一兩位
只覺得非常非常的慚愧 好像在最該增加思想的時光裡
只讀了一些過些許日子就會忘掉的垃圾 就覺得非開始看書不可

感覺現在時間多一些了 也許是可以來看一些書
只是不曉得還有沒有可能再寫東西

2010-03-10

在世界開始之先

在天空有浮雲以前

在宇宙有星塵以先
在洪荒的一聲霹靂揭開世界的帷幕還早一些的
亙久的
靜謐

在世界開始之先
你 我 我們
原是一體 渾沌未明

悠遠的一句謁
開啟億萬年的光輝